吴敬梓纪念馆位于南京秦淮区东水关街,秦淮河边,毗邻古桃叶渡,也因为当年吴敬梓搬来此地时自称“秦淮寓客”,所以吴敬梓纪念馆亦名为秦淮水亭。
吴敬梓纪念馆坐北朝南,占地约800平方米,成长条形,已正屋为中心,东西两边为大小院落。东院有亭,西院为假山莲池,正屋后方为秦淮码头。

纪念馆内有三组雕塑,均围绕吴敬梓与《儒林外史》创作而来。在历经世态炎凉、看透八股取士的腐朽性之后,吴敬梓以庄严诙谐的妙笔,在南京创作了中国第一部长篇讽刺小说——《儒林外史》。
为了纪念这位伟大文人,南京秦淮区委、区政府在古桃叶渡遗址旁规划复建了秦淮水亭,成立了吴敬梓故居陈列馆。

家世生平
吴敬梓(1701~1754),字敏轩、粒民,生于康熙四十年,卒于乾隆十九年,享年五十四岁,是清代杰出的文学家。晚年自称“文木老人”,又因定居南京秦淮河畔,故又称“秦淮寓客”。
(一)全椒世家
吴敬梓出身于安徽全椒的官宦世家。明初,吴氏先祖吴聪因追随燕王朱棣“靖难”有功,被封江宁府属的六合县骁骑卫。始祖吴凤让承爵位,举家迁徙至六合西北,今安徽全椒程家市乡。吴氏虽世代务农,亦不忘潜心业儒,以耕读传家。至曾祖辈时,吴门科甲连登,一门四进士,其中吴国对为顺治戊戌科(公元1658年)探花,与王士禛同榜,官至翰林院侍读,提督顺天学政。祖辈吴晟为康熙丙辰(公元1676年)进士,吴昺为康熙辛未(公元1691年)榜眼,祖父吴旦以监生考授州同知。康乾之间,吴氏有举人以上功名者以及仕宦官员达十四、五人,家门鼎盛,时人称颂“国初以来重科第,鼎盛最数全椒吴”(《书吴征君敏轩先生文木山房诗集后》十绝句之一)。
(二)少居全椒
康熙四十年辛巳(1701)夏历五月,吴敬梓出生于安徽全椒城西北襄河湾的探花第。生父名雯延,由于长房霖起无子,敬梓被出嗣给长房为嗣。“敬梓”之名,“梓”为珍贵树木,寓有敬重人才之意;字“敏轩”,“轩”为古代公卿士大夫乘坐的华车,隐喻官爵禄位,“敏于轩堂”暗含了父辈对其成就功名、入仕登堂的殷切期盼。而幼年的吴敬梓也果然不负所望,少时即有才名,“生而颖异,读书才过目,辄能背诵”(《文木先生传》),“子初垂髫异儿辈,成童咿哑抽琅函”(《为敏轩三十初度作》),稍长即补官学弟子员。
康熙五十二年(1713),吴敬梓十三岁,母亲金氏过世。幼年失恃,给吴敬梓以沉重打击。年幼的他“不随群儿作嬉戏,屏居一室如僧庵”(《为敏轩三十初度作》),而是沉浸在诗词歌赋中。
(三)学居赣榆
康熙五十三年(1714),十四岁的吴敬梓随嗣父宦,客居江苏赣榆达十年之久。嗣父吴霖起是康熙丙寅(公元1686年)的拔贡,被任命为赣榆县县学教谕,学问渊博,为人耿直。敬梓与县学学子一起,在嗣父霖起的亲自教导下读书学习,“春夏教以诗书,秋冬教以羽龠”(《移家赋》),学问渐长。此间,他曾一度返回故乡全椒,结婚、生子,也曾多次前往南京丛霄道院(今南京虎踞关附近),侍奉寄居于此的病重的生父雯延,即使在回滁州参加岁考期间,也是交完卷就急忙赶回侍亲。遗憾尚未放榜生父即过世。得中秀才后,在随父参加的一次当地名士聚会中,敬梓登阁吟诵一首五律《观海》,诗思敏捷,诗境雄阔,满座皆惊,自此诗名始在县内崭露头角,“少年多意气,高阁坐衔杯”(《观海》)。为增长见识,他也不时游历大江南北,流连山海风情,襟怀为之开阔,眼界顿然一新。
由于嗣父吴霖起为官清廉,不善钻营,招致怨尤,康熙二十一年(1722)终因得罪上司而被罢官,结束了九年的教谕生涯,致仕回乡。
(四)析产之争
康熙二十二年(1723)吴敬梓随父回到原籍全椒,次年父亲病故。生父与嗣父相继过世后,吴敬梓作为出嗣的宗子,在故乡颇遭人嫉,成为族人争夺遗产的众矢之的。他的族兄吴檠在《为敏轩三十初度作》中说:“他人入室考钟鼓,怪鸮恶声封狼贪”,描述了其叔怕兄弟等人争夺遗产的情景。析产之争引起了吴敬梓的极大愤慨,他在《移家赋》中曾感叹“淳于恭之自棰不见,陈太丘之家法难寻”,流露了对长辈族人的贪婪虚伪的强烈不满。
遭遇生父病逝、嗣父罢官等变故,加上岳家败落,爱妻郁郁而终,吴敬梓受了巨大打击。为对抗族人的轻视和欺凌,他变得极为愤激,不再理会世俗舆论,转而结交文士,过着“倾酒歌呼穷日夜”的生活。遗产之争中财产已被族人侵夺去不少,又由于他“素不习治生”,“遇贫即施”,再加上这种豪侈生活,因而“不数年而产尽矣”(《文木先生传》)。
(五)乡试受挫
尽管生性高傲,但作为科举时代的读书人,自然还是要从科举考试中谋求出路。服阙期满后,吴敬梓曾多次参加乡试,但都榜上无名。雍正七年(1729年),二十九岁的吴敬梓又一次前往滁州参加科考,因“酒后耳热语諵”为人揭发,十分懊恼,于是向安徽学政李凤翥“匍匐乞收”,但招致斥责。幸亏“使者怜才破常格”,才使他“今兹冠军小得意”(《为敏轩三十初度作》),名列第一。然而次年乡试,恰逢李凤翥任满,新任学政对吴敬梓的落拓不羁早有知悉,品评不佳,吴敬梓不可避免地又一次遭遇了乡试失利。
铩羽而归,备感失意。他虽自负才情,仍希望通过科举考试来入仕为宦,重振家业,但屡屡失败,不能如愿。科场失利,又难容于家族,吴敬梓深感挫折沮丧,于雍正十一年(1733)怀着“逝将去汝”(《移家赋》)的决绝感情离开了全椒,正式移居南京秦淮河畔的“秦淮水亭”,自称“秦淮寓客”。

吴敬梓与南京
雍正十一年(1733),正当三十三岁壮年之际,吴敬梓开始了定居南京长达二十一年的生活,直到乾隆十九年(1754)五十四岁时逝世。虽然其中不时出访各地,甚至最后病逝扬州,但仍归葬南京。可以说,南京是这位伟大作家的第二故乡。
(一)金陵情结
其实全椒吴氏与南京的不解之缘并非始自吴敬梓。早在明朝永乐年间,远祖吴聪就因“靖难”战功受封于江宁府属的六合县(今属江苏南京),官位五品骁骑卫。此后数代因子侄失去承袭资格,迁居至安徽全椒县。明季末叶,因“流寇告惊”,曾祖辈吴国鼎曾“奉母避居白下”(康熙《全椒志•吴国对传》),这是有记载的吴敬梓先人中寄居南京的第一人。吴国缙考取进士后,曾应“江宽郡学博之命”(康熙《全椒志•吴国缙传》),这是有记载的吴敬梓先人中仕宦于南京的第一人。生父吴雯延曾长期居住在丛霄道院读书,以求取功名。族兄吴檠也常来南京居停。总之,全椒吴氏族人与南京有着密切关系。
吴敬梓也在诗文中表达了他对南京城的喜爱,“金陵佳丽,黄旗紫气,虎踞龙盘,川流山峙,桂桨兰舟,药栏花砌,歌吹沸天,绮罗扑地,实历代之帝都,多昔人之旅寄”,“爰买数椽而居,遂有终焉之志”(《移家赋》)。
(二)定居南京
吴敬梓年少时曾多次来到南京,游览钟山淮水,领略江南秀色,这在他的诗文创作中多有记述,如在《买陂塘》词作中就曾回忆自己年青时代来游南京的情景:“少年时,青溪九曲,画船曾记游冶。绋纚维处闻箫管,多在柳堤月榭。朝复夜,费蜀绵吴绫,那惜缠头价。”(《买陂塘》)康熙五十七年(1718)十八岁时,生父在丛霄道院病重期间,他曾长期侍奉左右,所谓“无何阿翁苦病剧,侍医白下心如惔”(《为敏轩三十初度作》)。雍正八年(1730),吴敬梓参加乡试落第后,为了排遣苦闷心情,也为了与旧遇新知相聚,又重来南京小住。在这里,除了哀叹“三十年来,那得双眉暂时开”的既往生涯,也产生了移家南京的念头,“秦淮十里,欲买数椽常寄此”(《减字木兰花•庚戌除夕客中》)。
雍正十一年(1733)二月,吴敬梓携子挈妻迁来南京,“自全椒移家,寄居秦淮水亭”。秦淮水亭即吴敬梓在南京的住宅,位于淮清桥附近,曾为南朝文人江总宅舍遗址。吴敬梓对此处甚为满意,心情舒畅,自称“秦淮寓客”,并在诗词中写道:“偶然买宅秦淮岸,殊觉胜于乡里”、“楼外花明,帘前日丽,竹院风清,纸窗雪鑓”(《儒林外史》第四回)。自此定居,历经十数春秋。
(三)交游广阔
移居南京后,吴敬梓开始接触南京的文人社会,结识了不少进步的思想家、科学家、文人、画家,此时,他的族兄、诗人吴檠以及故乡的友人章裕宗也一度来到南京。吴敬梓和他们在一起观戏、听曲、吟诗、作文,纵游名胜、切磋学问,在南京文人社会中逐渐崭露头角,感受到了新的社会思潮和学术风气的薰染。通过诗文创作,他也获得了一定的文名,得到了相应的慰藉,被南京文人、学者所接纳,“四方文酒之士,推为盟主”,从此进入了南京的文人社会。
吴敬梓交游广阔,交友所及不仅包括社会底层市民乡农,甚至与乐工伶人也保持了一定友谊,开扩了眼界,为写作提供了素材。
在南京,六朝遗迹处处可寻。他曾涉足冶山、红土山、清凉山一带,游赏了白门的钟山淮水,领略了六代豪华的遗迹,抒发了悼念逝者、回忆往昔的感情。
然而,由于不善治生,性豪迈,在数年“论文乐友朋”后,吴敬梓便将旧产挥霍俱尽,灶常无烟,时或典衣。冬天苦寒时,便同友人于城南门外绕行数十里,“歌吟啸呼,相与应和”,直到天明入水西门,各大笑散去,叫做“暖足”。这种生活虽然贫寒,但吴敬梓心情愉悦,识见倍增,思想日新,胸襟开阔。其洒脱不羁的生活态度,都是在移居南京以后方始更为深刻的显现出来的。
(四)鸿博失利
吴敬梓出身于科举世家,“家声科第从来美”(《乳燕飞》),因而多年会试落败、功名不遂、出仕无望曾使他感到消沉沮丧。移居南京后,通过自己屡困场屋的切身体验,以及周围亲友的不幸遭遇,他既对官场腐败有了切身体会,也对科举有了较为清醒的认识;既无心做官,也无意再进取功名。
乾隆元年(1736)举行“博学鸿辞科”试。由于吴敬梓结交了诸多南京地方官员,其中江宁县训导唐时琳非常赏识吴氏文才,便将其推荐给上江督学郑江,再由郑江推荐给安徽巡抚赵国麟。吴敬梓虽然参加了学院,抚院及督院三级地方考试,但仍然称病未赴廷试,自此与功名富贵痛绝,“独嫉时文士如仇”(《文木先生传》)。后来,乾隆皇帝“南巡”来到南京时,众人夹道拜迎,吴敬梓却“企脚高卧”,表现出他对富贵利禄的淡然。
(五)捐资兴祠
清初佛寺道院遍及各地,而儒家所推崇的“圣贤”祠舍却荒芜颓败,无人过问,引起士人愤慨,纷纷修复先贤祠,以推崇儒学,与释、道对抗。
鉴于普德寺后山先贤祠的倾圯,友人樊圣漠倡议重修,吴敬梓立即参与其事,捐资襄助其成,并于“先贤二百三十人中,“独举泰伯”,“径直将先贤祠改为泰伯祠”。吴敬梓族兄吴檠的姻戚晚辈金和在《〈儒林外史〉跋》中描述当时的情景,“先生(敬梓)又鸠同志诸君,筑先贤祠于雨花山之麓,祀泰伯以下名贤凡二百三十余人,宇宦极宏丽,工费甚巨,先生售所居屋以成之”。其中有失实之处,为后来的顾云《盋山志•吴敬梓》所修正。顾云说:“江宁雨花台,明所建先贤祠在焉,祀吴泰伯以下五百余人,岁久,圯矣。征君(敬梓)与同志议复其旧,资弗继,则独鬻全椒老屋成之。”
捐资兴祠是吴敬梓在南京所为的重大事件。为修此祠,吴敬梓还出售了安徽全椒的老屋,真可谓不遗余力。
(六)文学创作
在秦淮水亭,吴敬梓埋头于诗词歌赋的创作活动中,作品有诗歌、散文和史学研究著作等,包括《诗说》七卷,《文木山房集》五卷,诗七卷,《中国小说史略》并传于世
十数载金陵生涯,吴敬梓对南京感情深厚,晚年创作《金陵景物图诗》,以叙记和考订南京的名胜古迹。该组诗现存二十三首,内容大多为吟咏南京,或凭吊六朝遗迹,由此可见吴敬梓深刻的金陵情结。
确立吴敬梓在中国文学史上的杰出地位的,是长篇讽刺小说《儒林外史》。该书于1749年(乾隆十四年)成书于南京,55回(一本作50回,又一本作60回,均非原本),与吴敬梓在南京的交游与经历密不可分。
乾隆十九年(1754)十月二十八日,吴敬梓五十四岁时到扬州访友,卒然痰涌,顷刻病终。棺木由水路运回南京,安葬于清凉山麓,或言葬于凤台门外花田中。

《儒林外史》与南京
《儒林外史》是吴敬梓在南京花费近十年时间创作而成的。作者成功塑造了生活在科举制度下的封建文人群像,生动描绘了科举、礼教和官场腐败的真实场景。作为我国古代讽刺文学的典范,鲁迅先生认为它具有“伟大”的价值,足堪跻身世界文学杰作之林。
(一)南京与《儒林外史》的创作
吴敬梓以自己生活的南京作为这部小说人物活动的主要场景,展示了南京深厚的文化传统和浓郁的地域特色,可以说《儒林外史》是南京文化熏陶的结果。
从题材来看,南京的生活经历为《儒林外史》的写作积淀了丰富素材。作为六朝故都的南京,历来就是东南沿海的大城市,明清时期商贾辐辏连绵,文士往来不绝,是全国著名的文化中心。吴敬梓在此结识了许多文士、诗人、画家、学者、科学技术专家,乃至一些普通市民、乐伎伶人,扩大了眼界,增长了见识,并以自身见闻作为创作《儒林外史》的丰富素材。例如书中提到的“四客”——做裁缝的、开茶馆的、卖火纸筒的和会写字的,均是南京本土所孕育出来的市井人物,其生活区域与吴敬梓在南京活动之处相邻近,富有鲜明的市井特色。
从地域来看,《儒林外史》共55回,从浙江写起,继而山东、广东、江西、江苏、安徽、陕西、四川等省区,并涉及南、北二京,其中以南京为背景的25回,几占全书之半。书中有对南京城乡生活如商贾市曹的贸易活动、市民乡农的日常起居、以及秦楼楚馆中歌儿舞女的演出状况等等生动的描绘,笔触所及包括街道巷陌、水陆交通、商业、手工业、饮食起居、风尚习俗等,为我们研究古都南京留下了珍贵的资料。
从人物来看,吴敬梓所塑造的一百几十个人物,大多是南京籍贯的士人、市民。士人中既有做学问的迟衡山、庄绍光、虞育德、杜少卿等人,也有做官的高翰林、施御史、秦中书等人;市民中既有作者所肯定的四客、鲍文卿、凤四老爹等人,也有刻薄的鲍老太、泼辣的王太太等人。这就是作者笔下南京城的现实状况。吴敬梓以大量的篇幅塑造出一批南京人物形象,他们的身份不同,地位有异,却具有值得肯定的品格,使《儒林外史》具有了极其感人的人格力量。
(二)关于南京的场景描写
吴敬梓生动地叙写了南京社会的风土民情,表现了南京的山光水色,描绘了南京的市井商街,也为我们留下一帧珍贵的明清时期南京社会风情画图。
第24回:这南京乃是太祖皇帝建都的所在,里城门十三,外城门十八,穿城四十里,沿城一转足有一百二十多里。城里几十条大街,几百条小巷,都是人烟凑集,金粉楼台。城里一道河,东水关到西水关,足有十里,便是秦淮河。水满的时候,画船箫鼓,昼夜不绝。城里城外,琳宫梵宇,碧瓦朱甍,在六朝时,是四百八十寺;到如今,何止四千八百寺!大街小巷,合共起来大小酒楼六七百座,茶社有一千余处。不论你走到哪一个僻巷里面,总有一个地方悬着灯笼卖茶,插着时鲜花朵,烹着上好的茶水,茶社里坐满了吃茶的人。到晚来,两边酒楼上明角灯,每条街上足有数千盏,照耀如同白日,走路人并不带灯笼。那秦淮到了有月色的时候,越是夜色已深,更有那细吹细唱的船来,凄清委婉,动人心魄。两边河房里住家的女郎,穿了轻纱衣服,头上簪了茉莉花,一齐卷起湘帘,凭栏静听。所以灯船鼓声一响,两边帘卷窗开,河房里焚的龙涎、沉、速,香雾一齐喷出来,和河里的月色烟光合成一片,望着如阆苑仙人,瑶台仙女。还有那十六楼官妓,新妆炫服,招接四方游客。真乃朝朝寒食,夜夜元宵!……水西门与聚宝门相近。这聚宝门,当年说每日进来有百牛千猪万担粮;到这时候,何止一千个牛,一万个猪,粮食更无其数。
第41回:转眼长夏已过,又是新秋,清风戒寒,那秦淮河另是一番景致。满城的人都叫了船,请了大和尚在船上悬挂佛像,铺设经坛,从西水关起,一路施食到进香河。十里之内,降真香烧的有如烟雾溟濛,那鼓钹梵呗之声不绝于耳。到晚,做的极精致的莲花灯,点起来浮在水面上。又有极大的法船,照依佛家中元地狱赦罪之说,超度这些孤魂升天。把一个南京秦淮河,变做西域天竺国。到七月二十九日,清凉山地藏胜会。人都说,地藏菩萨一年到头都把眼闭着,只有这一夜才睁开眼,若见满城都摆的香花灯烛,他就只当是一年到头都是如此,就欢喜这些人好善,就肯保佑人。所以这一夜,南京人各家门户,都搭起两张桌子来,两枝通宵风烛,一座香斗,从大中桥到清凉山,一条街有七八里路,点得像一条银龙,一夜的亮,香烟不绝,大风也吹不熄。倾城士女都出来烧香看会。